“如果我没有去找那颗药如果我没有因为妹妹发脾气而讨厌她想躲开她,于是迫不及待地出去找药如果一直以来我不是完成任务一样照顾她,从来不跟她玩不跟她说话谈心如果我没有在心里偷偷地期待她早点死掉”杨惜之望向虚空的双眼合了起来,两行清泪在她睫毛下淌了下来,“一旦有空闲的时间,我就忍不住责问自己,为什么我的心那么狭隘我一直在愧疚,没有一刻停止。有时候我又会忍不住为自己开脱,我试着告诉自己,妹妹的事并不是我的错,那时候我还那么小有时候我也会忍不住地想要放肆起来,我行我素,口无遮拦,甚至彻底变成一个坏人,自私自利,毫无顾忌,然后我就一定不会再觉得愧对妹妹。我的心在愧疚和放纵之间不停挣扎。”
杨惜之是个心软的人,若不然,她根本不会遭遇这样的困扰:一个能够彻底放纵自我的人,不会如此心疼早逝的妹妹,更不可能愧疚而会因此愧疚的人,她永远不可能放纵起来。
杨惜之不再说话,邵筠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林惜末也沉默不语。
中控室一片安静。
在这一个瞬间,林惜末仿佛看见无穷无尽的星辰在浮沉起落。人的思想如同浩瀚的星海,然而,一个人永远无法窥探出另一个人的星海有多么广阔,直到这一个瞬间,她不设防地敞开她的心怀,显露她的柔软。
她扭头看林惜末,“末末,我救你,只是不希望加重我心里的愧疚。”她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即使背负着沉重的愧疚,即使要不停地克制想要放纵的念头,即使,”她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哽着声音说,“即使到现在爸爸妈妈都不原谅我我也不舍得放弃自己的生命。”
邵筠看看林惜末再看看杨惜之,识相地没有出声。
林惜末听懂了杨惜之的话我这样痛苦都要活着,你有什么理由去放弃生命?
然而,对于林惜末来说,生与死的区别在哪里呢?杨惜之对妹妹的情结,还有凌紫琪那些人对某种事物的贪恋和因此而来的,求不得的痛苦和得到时的满足,才是生之本相。而有什么是林惜末想要的?又有什么是她求而不可得?纵观此生,她不曾因为物质的缺乏而困苦,也不曾因为精神的缺憾而空虚,或许惟有小透明,是的,惟独小透明,她永远无法确认小透明之于她是怎样一种存在。此时此刻,在某种怪物的作用下,她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包括小透明。然而,当她想起在深夜的卫生间镜子前看到的小透明的显形,她决定克制自己,她对自己说,必须要看看小透明足够强大的时候,显现的模样,是博美还是萨摩耶抑或是银狐
“没想到你是这么话多的人。看在你说了这么多话的份上,我成全你。”林惜末不介意将功劳归在杨惜之身上,毕竟若无杨惜之的剖白,她也不会省得克制自己内心弥漫的漠然。
既然有了决定,便要实行,她翻身站起,不疾不徐地走出了中控室。
刚走到楼梯口,她却又停住了。站了片刻,她转身回了中控室。
“邵筠。”
冷冷的声音自邵筠背后传来,她惊慌失措地松了手,翻身看向立在门口的林惜末。
杨惜之扶住自己的脖子,轻咳两声,而后压抑痛苦,颤抖着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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