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距离“苍鹰堡”五十里的野外突然停下。阿柴放眼四顾,见四处没有行人,打开了车门,“飞狐”闪电一样飞射而出,眨眼就没有踪影。

阿柴再关好车门,忠实地坐在了属于他的位置。

他不能走,他还要等到“飞狐”归来,至于“飞狐”什么时候归来,他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这样做是为什么,他只有一个任务:送到,接回。

这是阿永的嘱咐,阿柴不用懂,他只需要按照阿永交代的方式去做。

阿柴做得很好,并详细记录了下来,这也一贯是他地做事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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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添了两个太师椅,华千里和秋铎坐在上面,八大弟子坐在靠墙的杌子上,阳光从雕花的窗格中射进来,照在众人阴郁的脸上。

沉闷的气氛已持续了十个时辰,每个人都闭目端坐,谁也没有心情讲话,这样的氛围,要是再持续上百个时辰那真比干苦力还累。

阿永喃喃说道:“但愿岳凌云是一个很重亲情的人。”

秋铎侧目,忍不住问道:“岳帮主难道跟这件事有关?”

“没关系。”

“既然没关系,你这个时候念叨他是为什么?”

“他的儿子和这件事有关。”

秋铎怫然不悦,说道:“岳浩天都已死去一年有余,他怎么会和这件事有关?”

阿永说道:“死人和螳螂有关吗?”

“它只和活人有关。”

“你说得不对,螳螂如果杀死了活人,那它们是不是就有了关系。”

秋管家沉着脸说道:“你别扯了,我本来很想问你一句话,可始终没问,你知道是什么话。“

“我知道,就是永南山为什么找证据要到外面而不是‘苍鹰堡’内部。”

“你不说是你的自由。”

阿永仰头,慢声说道:“因为一半的证据就在‘水云帮’,就在死去的岳浩天身上。”

这句话听起来无厘头,但让其他的人脸上微微变了颜色。“苍鹰堡”的两个女婿都在将要大婚时突然死去,难道这里面真有隐情,还是华梦天生命苦,有克夫之象?

华千里猛然睁开眼睛,冷声说道:“你用这种欲擒故纵的伎俩,是想要我们放你去‘水云帮’走一趟?”

阿永说道:“我很想去,可你们不许我去,我又怎么能去。”

秋铎说道:“我总算明白了。”

华千里问道:“你明白了什么?”

秋铎说道:“他是让兔子把信带出去,得到信的人再替他办事。”

华千里再问道:“难道差遣一个人不比一只小畜生更好吗?”

秋铎摇摇头,说道:“他想隐藏自己不为人知的势力。”

华千里肃声说道:“一只小畜生有这么灵异?”

秋铎神情奇异,说道:“据说世上有一种比人还狡诈、比良犬还快的上古神物,我看这只兔子就颇有些像古书上的描述。”

一尘插言道:“传说‘铁指’勾花的死,就跟那只怪兔有直接的关系。”

秋铎说道:“我开始也没在意,事后才忽然想起来这件事,可惜我没来得及仔细看看这只神奇的‘东郭逡’。”

阿永笑了,说道:“它一定找到了我要找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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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永不知道,南北十三省到底有多少家“胖掌柜”酒楼,可他相信这个地方一定有一座这样的酒楼,因为这里有“苍鹰堡”这样的江湖大宗派。

阿永判断的一点都没有错,在这个城里的中心地带,的确有一座酒楼,酒楼的牌匾也的确是“胖掌柜”。

“胖掌柜”酒楼的掌柜并不胖,也不瘦,他五短身材,精明能干,别人都叫他李掌柜。他的手修长干净,这种手很适合握剑,但从来没有人看见他佩过剑,只看见他打过算盘,握过笔。现在,他正左手在打算盘,右手在提笔记账。

他坐着的桌上点着一柱熏香,这种熏香很特别,它的香味似麝非麝,似兰非兰,不管你走到哪个市场上都绝买不到这种类型。细弱的烟雾飘飘扬扬,若有若无,在大堂中弥漫,让人闻着说不出得舒服。

他做得很专心,身旁来往的伙计都似乎打扰不了他,可是当“飞狐”从门外窜进来时,他却突然抬起来头,惊奇地注视着它。

“飞狐”非常警觉地停在燃着熏香的桌下,又圆又亮的眼睛转个不停,小巧的鼻子不停地抽动。它盯着李掌柜在看,李掌柜也盯着它在看。突然,它“嗖”的一下跳上了桌子,蹲在了李掌柜的眼前。

李掌柜脸上神色大变,伸手从屉子里摸索出九个小铁环,他把小铁环摆在桌上,围成一个大圆环,然后看着“飞狐”。

“飞狐”这才慢慢地走过去,扬起了脖子,那绑扎在颈脖下的信札顿时显露出来。

李掌柜郑重地慢慢伸手,从“飞狐”脖子上小心地解下信札,用眼睛瞟了瞟四周,打开信皮,仔细地看了一遍。

信写得很长,所要交代的事务说得很详细,意思却只有一个:三天之内务必要赶到“水云帮”,找出岳浩天的死因。

这是一个很艰巨的任务,想要说服一个活人,把一个已死去一年多的死尸重新挖出来,这不但要有一个充足的理由,还要有一个足以让人刮目相看的名头。

一个能让“水云帮”帮主看重的人,他也一定是一位名重江湖的人物,李掌柜真的是一个卖酒的掌柜吗?

李掌柜和跑堂的长头稍作了交代,就换了一身玄青色的紧身衣裳,蹬了一双牛皮快靴,背上一个长条形的包袱,从马厩里牵出一匹乌骓马,翻身扬鞭,望“水云帮”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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